世说新语

《世说新语》是南朝刘宋政权宋武帝刘裕之侄、长沙景王刘道怜(一作刘道邻)次子刘义庆组织一班文人,集体创作的一本笔记体小说。它以“段子集”的方式,记载了自汉魏至东晋期间士族名人的趣闻逸事,精练生动,气韵流荡,不仅反映了时人的生活方式、精神面貌及清谈放诞的风气,更将率直任诞、清俊通脱的“魏晋风度”源远流长地传递了下去。这一脉清流绵绵不绝,至明末,至清朝,甚至在现代,依然有着悠长的回响。
诸葛令女,庾氏妇,既寡,誓云不复重出。此女性甚正强,无有登车理。恢既许江思玄婚,乃移家近之。初诳女云:“宜徙于是。”家人一时去,独留女在后。比其觉,已不复得出。江郎莫来,女哭詈弥甚,积日渐歇。江虨暝入宿,恒在对床上。后观其意转帖,虨乃诈厌,良久不悟,声气转急。女乃呼婢云:“唤江郎觉!”江于是跃来就之,曰:“我自是天下男子,厌,何预卿事而见唤邪?既尔相关,不得不与人语。”女默然而惭,情义遂笃。
【原文】

10.诸葛令女,庾氏妇①,既寡,誓云不复重出。此女性甚正强,无有登车②理。恢既许江思玄③婚,乃移家近之。初诳女云:“宜徙于是。”家人一时去,独留女在后。比其觉,已不复得出。江郎莫来,女哭詈④弥甚,积日渐歇。江虨暝入宿,恒在对床上。后观其意转帖,虨乃诈厌⑤,良久不悟,声气转急。女乃呼婢云:“唤江郎觉!”江于是跃来就之,曰:“我自是天下男子,厌,何预卿事而见唤邪?既尔相关,不得不与人语。”女默然而惭,情义遂笃。

【注释】

①诸葛恢的大女儿是庾亮家的儿媳妇,嫁给了庾亮的儿子庾会。后来庾会在苏峻之乱被杀。

②登车:指女人出嫁。

③江思玄:江虨,字思玄。

④哭詈(lì):又哭又骂。

⑤厌(yǎn):同“魇”,做噩梦。

【翻译】

尚书令诸葛恢的女儿,是庾家的媳妇,守寡后,发誓不再嫁人。这个女儿性子刚正强硬,没有再嫁的可能。诸葛恢既然答应了把她嫁给江虨,就把家搬到了靠近江虨的地方。起初欺骗女儿说:“适合搬到这里。”家里人一下子就都走了,只把女儿留了下来。等她发觉时,已经出不去了。江虨晚上进来,她哭骂得更加厉害,经过很多天才渐渐平息。江虨晚上来内室住,总是睡在对面的床上。后来看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了,江虨就假装做噩梦,很久都醒不过来,呼吸越来越急促。女儿就叫婢女过来,说:“把江郎叫醒吧!”江虨就跳起来靠近她,说:“我自然是世上的普通人,和你有什么关系让你叫醒我呢?既然你这么关心我,就不能不和我说话。”她沉默不语,感到羞惭,两个人的感情自此变得深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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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资料:世说新语/(南朝宋)刘义庆著;小岩井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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